去消消乐的话不当策划也无所谓

不想调剂

Another summer

“智哥(とも兄)?你回来了。”
明明刚到家的人是我,却说出相反的台词。
“嗯,下午刚到。”他替我拿出拖鞋,又伸手要接过书包。
“啊,不用,我自己放回屋就好。”
还是有些认生。
并不是因为智哥在外地读大学而疏远,事实上开始说话也是近两年的事情。这种奇妙的兄妹关系源自更加奇妙的家庭构成。
“遥(はるか),快去换了衣服过来客厅,我们在放智昭在大学朗读比赛的录像。”被沙发上的妈妈催促着,我踏拉着拖鞋上了楼。
不喜欢玩这种表面和睦的家庭游戏。每次看到妈妈堆满了假笑对智哥嘘寒问暖就莫名其妙的感到焦躁。把书包扔到角落,我大字型的扑倒在小型双人床上。
不是对智哥有什么意见。只是没有亲人的那种紧密联系的感觉。
一只手摸索着墙和床中间的缝隙,指间碰到了书角一样的硬物,找到了。我摸出一半薄薄的相册。“他”活着的短暂时间里是没有机会留下数码图像的。
兴许是我磨蹭的太久了。敲门声和智哥的声音同时响起,“我进去了哦?”
“好。”我边塞好相册边回答。
“虽然妈妈让我来叫你。。。”智哥说话总是很婉转,“说一会话吧?”
智哥拉过旋转椅,坐在床边。
我也拽拽校服坐了起来,啊、没换衣服就躺下了,妈妈看见又要被骂。
“学校怎么样?”
“嗯,普通。”
“社团呢?”
“归宅部。”
“新同学相处的还融洽吗?”
“嗯。”
“怎么了吗?”
。。。
。。。
。。。
“谁欺负你啦。”
“嗯。。。诶?”
智哥的表情没有在开玩笑。
我看看穿衣镜中自己的脸,确实一副委屈的快要哭了的模样。
去墓地看“他”了。这句话还是没有说出来,低下头玩着过膝袜的边缘。
“打游戏么?”
“。。。嗯。”

醒过来的时候是大概是凌晨,听见游戏的BGM才想起来两个人昨天打算试试不存档直接把新发售的僵尸游戏打通,结果死在了打boss之前。好不甘心,死在boss战仿佛还好一点。本来想开过反省会再试一试,但是就现在的情况看大概是交流经验的时候就睡着了。
黑暗中终于摸到了手机,凌晨四点。右边隐约能感受到智哥均匀的呼吸。再睡会儿吧。我把被子往上拽了拽防止热量散失。觉得不够又往右边凑了凑。
和智哥混熟是有契机的。
我不会游泳。所以那天在海边我是带了游泳圈的。说是带不如说是把自己搭在游泳圈上。不知道是海面反射的阳光让人昏昏欲睡还是海浪本身就有催眠的效果。总之睁开眼的时候离岸边踩着浪花的游客已经有一段距离了。我拉长身高试图踩到沙子却没有成功,于是学着印象中的蛙泳姿势努力想向着岸边前进,然而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我使劲向岸边挥手示意,又从寻找着父母的身影,明明喉咙发出了声音,却被海风带走连自己也几乎听不见。我被和世界隔离开来,甚至有一瞬间想过当时的我是否还活着。一种宿命感覆盖了我的求生欲,思绪却潮水般涌来,脑子里都是“他”的事。
流(ながれ)是溺死的。我们7岁那年在公园的小游泳池里。
后来冷静下来想想似乎离岸边也没有那么远,以至于我能确认智哥发现了我这边的异常情况,以至于前一秒我还在思考人生,下一秒我已经被智哥捞上岸了。浮力消失,踩在有些发烫的沙滩上,感受自身的重力使得脚下的沙子稍稍下陷竟然是如此安心的感觉。察觉到的时候已经哭了出来。
流是只大我一点点的双胞胎哥哥。人们大概觉得小孩会比较容易忘记,但是我却觉得流的死也让我死了一半。也不是什么更深的感情,只是因为突然间一直是两个人的世界变的只剩下我而感到孤单。
智哥把拧开一半的运动饮料递给我,又在我旁边坐下,“要叫爸妈早点回去么?”
我摇头。
大概就是那个时候跟智哥说的流的事情。
智哥其实也知道这件事,我家向来是对于秘密各自心知肚明而却绝口不提的相处模式。比如智哥虽然是以养子的名义入籍但却是我同父异母的亲生哥哥这点。
流的死让爸爸下定决心把智哥从孤儿院带回来。那两个人迅速治愈了伤痛,我家又变成了一儿一女的幸福家庭,仿佛流没有存在过一样。恐怕大人才拥有可怕的自愈能力。

再次醒过来已经是下午了,“起了吗,妈妈托我去超市。”智哥似乎已经起了好一阵了。
“等我一下,一起去吧。”

姑且跟妈妈打了声招呼,又拿了购物清单,妈妈疑惑的看了看我俩,似乎对近两年来突然缓和的兄妹关系不甚理解。

买齐了妈妈写下的蔬菜和调料,“你要喝什么?”路过饮料货架的时候智哥拎下两罐啤酒。“啊,对哦,智哥已经是那(成)边(年)的人了呢。”我拿了两盒柠檬果汁放进购物车。活着的是流的话大概会央求智哥让他尝一口。我不会做这种事。

“去还是不去。”流有点生气的看着我。
“不去。妈妈说那里不允许小孩自己去。”和流这点程度的争论已经是日常。
“不是自己去,我们一起去啊。”流拍拍胸脯。
和父母一起回老家的时候就这么被他说服去了树林里探险。
甲虫并没有捕捉到,又换了妈妈一顿好骂。但是和流在一起的话摔破膝盖、丢掉鞋子似乎都不是问题。

那个时候流为什么没有叫我一起去呢。

晚饭过后是继续昨天的游戏。
“好,我们今天要报仇啊。”智哥单手打开易拉罐,慌忙用嘴堵上瓶口已经溢出来的泡沫。
“给我尝一口好吗?”
诶?

“呐,老公,那两个孩子最近关系不错呢。”
“啊、是啊。”男人回应着眼睛没有离开电视。
“你不觉得,咱们遥的变化挺大的么。”女人欲言又止的看着一旁的男人。

7岁那年我突然间不会游泳了。也有那种小时候会游泳,长大突然不会的实例。但是一般发生在孩子更小的时候。
喜欢打僵尸游戏的是流。
从那时起发生了一系列变化。
当然大多数时候我还是保持着谨慎小心的性格,只是做法随性了很多。
并不是我有意为之,但是从结果上讲我变得像流。

在学校里交到了流以外的朋友。一直模仿他的行为的话,就能看见他所见的世界了吗。

“不行哦。”智哥说,“因为遥还没有成年。”

通关了。我放下手柄揉着太阳穴。看来今天可以在正常时间入睡了。
“明天有安排么?”智哥把坐垫和手柄收进抽屉。
“嗯?”

智哥说要我带他来这里的时候我只在心里吃惊了一小下。
“就是觉得,嗯,怎么讲,流,也是我弟弟不是吗。”来的路上智哥对我说。
墓地里没有什么人,其实我每次来也就是单纯的看看。花什么的如果带了觉得怪难为情。
“要合影吗。”我掏出手机,比划了一下意思是我们三个。

后来就和智哥一起去逛街了,买了新毛衣照了大头贴,最近在同学之间流行起来的蛋糕也给妈妈买了一份回来。

ナガレ我似乎适应了这个没有你在的世界。

夏天过去,我清理手机内存的时候又翻到了三个人合影,心血来潮冲印了出来,和智哥的大头贴一起贴在记录了和流在一起的时光的手工相册新的空白页上。我在加固相角贴的时候,智哥正在我房间里帮忙拆游戏特典。
“把我也贴上去了啊。”智哥后来翻过几次这本相册,“这是什么好哥哥荣誉殿堂之类的吗?”
“有什么不满吗?”
“不,有点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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